等到林杭离开北京的前一天,北京正在下它今年的第一场雪。
提前毕业的事情碍于学校行政效率太低慢吞吞一直拖到了国庆,美签又卡得严,甚至面签前的培训业务竟也发展起来。夏天就决定好的事情,竟然到冬天才离开,也正好过完圣诞假期,就直接开始上班。
一切尘埃落定后,她走在校园里,雪花纷纷落下,打湿了她的外套,还有几片调皮的雪花触及她的鼻尖,被体温融化。
林杭把行李之外的东西寄回家里,没有什么变数的话她会在大洋彼岸的异乡呆三年,或者更长的时间。
不能不说凑巧的是,她当时在教师公寓租的房子恰恰好就到这个月月底。
少爷的那叠美钞作为施舍给得刚刚好,不多不少,正好够用到她离开。
不知道这几个月里陈程有没有想过她呢?
她有很认真地想过少爷,这份思念有浓情蜜意的,也有痛彻心扉的。
甚至在内心的最深处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期翼:陈程会不会来找她,就算她已经把他删掉,但如果真心想找的话,总有办法吧。
现实冷冰冰地给她回答:没有。
少爷是什么人,失去她也无伤大雅,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。
从这个夏天中她得到的最关键的结论就是:别把自己太当回事。
远处扔过来一个雪球,是教师公寓里老教师们的小辈。
“林杭姐姐!一起打雪仗!”个头不太高的小女孩向她招手。
“好哇。”她笑着走过去。
神对世人皆没有任何怜悯之心,更何况是只差一步的爱侣。
她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瞬息。
那天目睹了林杭举杯的那一幕后,陈程选择用麻痹自己逃避现实。
他让自己投入到无止境的工作中,试图从这份微妙又浓烈的情感中剥离出来。
少爷满世界的跑,今天在京都喝茶明天去土耳其坐热气球。
到最后却除了疲惫以外,什么也没有得到。
深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,想的全是她,一觉起来被起床气困扰的时候,想的竟然也还是她。
林杭简直就是他人生中“一帆风顺”这个程序里唯一的bug。
明明被一脚踹开的是他,怎么念念不忘的还是他。
周末在家里吃早饭,陈路曼吃的煎蛋都能让他想起那天早上林杭给他做的早餐。
陈路曼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煎蛋。
她被盯得浑身发毛下不去口,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:“哥,要不你吃……?”
陈程摇了摇头。
陈路曼发现哥哥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,人是在场,魂像是在几万里之外。
今天没课,她想去逛逛skp,陈程说要陪她。
已经是冬天了,昨天和今天天气预报都有雪,陈路曼穿戴整齐颇费了点时间,等她到玄关的时候陈程正在穿鞋。
“你是不是和林杭吵架了?”陈路曼抛出问题。
陈程被陈路曼戳中要害,系鞋带的手都停住了,他抬头看自己妹妹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哦,”陈路曼理了理头发,“你脸上写着:我和别人吵架了。”
自己将情绪表露得那么明显吗?他问道:“那怎么就一定是林杭?”
陈路曼眨眨眼:“直觉。”
陈程沉默。
司机将二人送到skp之前稍稍堵了一下车,雪花落在车窗上,不一会儿就融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