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跟在顾锦璃身边的少女长得倒是颇为楚楚可怜,女子就该娇柔软糯,这样男人才会愿意疼。
那个女孩长得像个小白兔似的,看着就让人怜惜呢!
……
青松堂中,宋老夫人与温凉正端坐对弈。
宋老夫人手执白子,温凉手执黑子。
白子之势犹如破竹,黑子却是不徐不疾、不温不火,让人一时猜不透棋路。
屋内一片安静,只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以及……嗑瓜子的声音。
宋老尚书捧着一小碟瓜子吃的正香,却见宋老夫人凝眉几许,终是轻叹一声,将手中剩余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中。
“我输了……”
“什么!?”宋老尚书惊得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瓜子,几步走到宋老夫人身边,惊讶的看着棋盘上黑白错落的棋子。
黑子已然将白子逼入绝境,白子一败涂地,无力回天。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相较于一脸淡然的宋老夫人,宋老尚书反是更难以相信。
老太婆下的一手好棋,说是天下无敌手也不为过。
温凉还没过二十岁,棋艺难道竟如此出神入化了?
刚开始下棋的时候,他还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。
温凉的棋路谨慎有余,魄力不足,这样的方法一定会被老太婆杀得片甲不留。
所以他便没了兴致,兀自嗑起了瓜子。
可怎么才一会儿功夫,局势竟然就逆转了?
宋老夫人虽不计较胜负,可心中却也大为震惊。
她盯着眼前的棋盘,温凉的黑子好像一张蛛网,一点点将她的白子包围蚕食。
他宛若天生的猎者,无声蛰伏,设下最温和无害的陷阱,然后瞄准时机给人致命一击。
宋老夫人抬头望向温凉,俊美的容颜清冷而矜贵,一双如墨双眸深邃幽黑,让人无法看透。
平阳王小时候曾在宋府待过几年,是她看着长大的,那个孩子性情朗直,甚至还有些冲动,温凉的性子倒是不像他父亲。
“温大公子棋艺了得,我输的心服口服!”宋老夫人不是输不起的人,相反她还为温凉如此出色而感到欣慰。
江山代有人才出,这才是好事。
“是老夫人承让了,晚辈愧不敢当。”
温凉嘴角的笑虽淡,却足以融化冰霜,比起往日少了两分清冽,更多了几分清润。
宋老夫人看着欢喜,心里对温凉这个小辈也真有几分疼爱,不由笑道:“你的棋艺比起你父亲可要强上许多,你父亲如你般大时,可没赢过几盘棋。”
那时的宋府最是热闹,建明帝和平阳王都还是意气风华的少年,他们一个是王府世子,一个是清闲皇子。
平阳王寄居宋府,建明帝也是宋府常客。
他们或是练箭或是下棋,每次都非要分出个高低胜负来。
两人一文一武各有千秋,性子也是互补。
平阳王果决却冲动,建明帝彼时聪慧却缺乏些魄力。
宋老夫人还记得,那时瑶儿曾笑他们,说他们若有一人是女子便好了,那样他们的孩子必定智勇双全,无可比拟。
想到此处,宋老夫人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来,仿佛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浓雾中,挥散不去。
他们回不到过去,而瑶儿也再也回不来了……
温凉察觉到宋老夫人突然的落寞,他眼睫微动,眸色沉浮,启唇轻语道:“今日有幸得老夫人赐教,不知晚辈日后可能常来叨扰?”
宋老夫人抬头,正望见温凉那双藏着温柔的冷清眸子,心头蓦地一软。
世人皆说公子温凉性情疏离,可她却总觉得这孩子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,只不过他不愿被外人所知罢了。
她收敛心神,慈爱的看着温凉道:“我怎么会嫌弃,你能来陪我这个老太婆下棋,我才是求之不得。
我那几个孙儿都是不成气候的,棋下的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烂!”
说罢,宋老夫人瞥了宋老尚书一眼,“许是随了他们的祖父吧。”
宋老尚书平白中了一记小飞刀,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。
看着两人感情深厚的模样,温凉嘴角不由轻轻弯起。
“你别陪着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了,怪没意思的。
年轻人还是要和年轻人多玩玩,我让达儿带你入席。”
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唤小厮去找宋达,小厮却是目光犹疑,支支吾吾。
宋老夫人眉头一拧,小厮便不敢再瞒着,忙道:“回老夫人,三公子和六殿下七殿下去了二门处。”
“他们去那做什么?”宋老夫人蹙眉。
小厮瞄了温凉一眼,只硬着头皮道:“他们说想去瞧一瞧顾家大小姐长得何般模样……”
三公子这下是完了,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,估计不是让大老爷捶一顿就是让老夫人罚着扎马步!
宋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,劝自己莫要与这个傻孙儿一般置气,却见温凉站起身来,衣袖轻拂,气质清华矜贵,“不必唤三公子来了,我去找他们便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