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春风一把推开向鼎臣的手,啐了一口:“憨货,你手也忒臭了。”
莫春风骂骂咧咧的被向鼎臣扛着走了,孟萋萋微醺后面颊有些红烫,她望着盛嘉彦的眼神就好像一只兔子,盛嘉彦的心跳很不自觉的加快了。
“阿彦,我们要去哪儿?”她罢,双手还拽上盛嘉彦的袖子。
盛嘉彦低头看着她细的手,慢慢握在掌心中:“幽州城有一个很有名的大旱楼,足够四层高,想不想去看看?”
孟萋萋鸡啄米似的点头,也忘了反抗自己被盛嘉彦抓住的手。
盛嘉彦牵着孟萋萋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,身边人来人往,孟萋萋只觉得盛嘉彦将她抓的很紧,后来盛嘉彦干脆将她半护在怀中。
此时色已经暗了下来,皓月当空,星星数点。
“我好像记起来了。”孟萋萋挠了挠头,似是在极力回想:“有一年你好像也是这么牵着我,在街上乱逛。好像是……上元节?”
盛嘉彦微微弯了弯唇:“不错,继续想,之后的还记得么?”
孟萋萋皱着眉仔细回想,她记得自己在河边放花灯,最后不慎跌入水中,被盛嘉彦捞了起来抱在怀里,似乎那时的盛嘉彦搂着她的时候,还带着轻微后怕的颤抖。
“不记得了。”很难得的,孟萋萋虽然微醺,但居然下意识的对盛嘉彦撒了谎。
盛嘉彦也毫不介意:“都是事,不记得也没关系了。”
他停下脚步,在一旁摊子上买了一束白白嫩嫩的野花给孟萋萋。孟萋萋接过,有些欣喜的闻了闻:“好香!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花?”
盛嘉彦牵着她继续慢慢往前走:“因为曾有人你吃这一套。”
“谁啊?是我认识的人吗?”
盛嘉彦不置可否:“算是。”
远在地府之中的鬼郎中打了个喷嚏,他错了搓鼻子,难道自己感冒了?
大旱楼名副其实,是整个幽州城中最高的观景楼。底下有专门的人看守,上去的人数都要控制在十个人之内,想要上楼当然也是要交钱的,一到四层分别是不同的价钱,最高的第四层有百金贵,故而大旱楼又有一个别号,叫百金楼。
盛嘉彦轻巧的送了那么多钱给守卫,孟萋萋盯着那些离她远去的金子们,微微的肉痛。守卫在她跟盛嘉彦的手腕上都系上了属于第四层的紫色绸带,俩人就被放行上楼。
爬楼梯的过程中孟萋萋看着手腕上的绸带,啧啧感叹:“这该是多么有经商头脑的人才想的出来,不过这观景楼的名字也太奇怪了。为何要叫大旱呢?”
盛嘉彦沉声回答:“因为这是一个女子为了心爱的男子所盖,男子的名字就叫大旱,女子叫云霓。这一对爱侣的名字出自《孟子·梁惠王下》,全句为‘民望之,若大旱之望云霓也’。”
“哇……”孟萋萋感叹一声:“那女子一定很有钱。”
盛嘉彦仔细想了想,之后不置可否点点头。
“那他们最后怎么样了?”
“云霓在大旱楼上自尽了。”盛嘉彦语气淡淡的。
孟萋萋瞪大眼睛:“自……自尽!?”
“传闻中大旱是一个将军,他在一次的出征后再也没有回来,尸骨无存,云霓接收不了便在大旱楼上自尽,用来永久的追思自己的爱人。”
孟萋萋可惜的摇了摇头:“希望他们下一辈子也能相遇,还能一起再来这大旱楼眺望风景。”
“应当是不能了。”盛嘉彦低头看着孟萋萋:“自尽的人要永受血河之苦,不能投胎了。云霓可能再也遇不见她的将军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?”
盛嘉彦一顿,收回目光:“道听途罢了。”
俩人登上第四层,幽州城夜景尽收眼底。孟萋萋欢呼雀跃,扶着栏杆眺望夜色中最远的群山。往近了看是热闹非凡的集市,灯火鱼龙舞,第四层的飞檐上分别悬挂着红色的圆灯笼,此时在夜风中,灯笼上的璎珞正轻轻摆动。
孟萋萋从她的方向可以看见幽州城门口,她大胆猜测,也许当年的云霓也是站在这里看着城门口,等待她的银盔甲红缨枪的将军凯旋而归。那她又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决意赴死,在这尘世间再无留恋?
“阿彦,我如果有一死了,你会不会难受?”
盛嘉彦冷冷的看过来:“你脑子糊涂了?”
“你回答我啊。你会不会难过?我在这世上举目无亲,只有你跟春风鼎臣他们,如果我死了,应该会有人难过的。是不是?”孟萋萋睁着一双晶亮的双眼,看向盛嘉彦。
盛嘉彦不想理她,只当她在浑话,便扭过头去。
孟萋萋见他不理自己,夜风刮在脸上带来清爽的气息,也许是夜色让人不知胆怯,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她微微将身子往前一仰,整个人就要从楼上栽下去。
盛嘉彦一把抓住她的肩膀,他一向镇定自若的面孔此时竟然浮现起几丝惊魂未定,他难得的斥责了孟萋萋一声:“你发什么疯!”
孟萋萋轻巧的笑笑:“你果然怕我死!你以为我傻呀真的摔下去,我另外一只手抓着栏杆呢!”
盛嘉彦胸口微微起伏,显然是气急了。
孟萋萋这才回过神来,连忙拽上他衣袖:“你别生气,是我不好,我不该逗弄你。”
盛嘉彦冷哼一声:“本想带你来散心,你却不知好歹,罢了,现下回去。”
孟萋萋连忙好言求饶,盛嘉彦却只装作充耳不闻。
他怎么可能不怕?以月老的性格,盛嘉彦只怕孟萋萋这一生都过的不顺遂。她人生中出现的大大的意外,都可以致她于死地。每一次孟萋萋的落水、受伤,都让他心乱如麻。自认为定力十分好的他,在那些个孟萋萋昏迷的瞬间都会变的暴躁焦急。
因为她现在,只是凡人啊……
盛嘉彦一点也不喜欢凡人,他们那么,那么脆弱……